山行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安雷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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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春风不解 06

弯雷追直安





06

 

但是直到安迷修晚上回家躺上床之后良久他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对雷狮的态度应该是什么。

 

他从理智的角度上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放手,不再去触碰和雷狮有关的任何事情。一个校园里有那么多年级那么多班,他们两个人的班级隔了这么远,想里减少相见的次数再容易不过。

 

于是整整一周他们都没有再见面,偶尔碰见了安迷修也趁早转开身子换个方向继续走。雷狮一开始还会远远地看他一眼,最后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做。

 

再下一周他们在体育室交接用具的时候见了面,雷狮把安迷修班上缺的一只篮球丢给了他,在他的校服上蹭了一道灰印。

 

后来几天他们又在走廊避无可避地相遇,安迷修看见短碎的黑发下雷狮多了一只耳钉,是新打的,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黯淡的银钉下压着一片干涸的血迹,但安迷修很快意识到不是耳钉的颜色问题,而是天阴了。

 

但是这周都是晴天,不然他们没道理去上篮球课。

 

他像是跌进了一团云里,全身都轻飘飘的,一转身便看见雷狮无视他走到身后去,再一看又发现他和班上的同学聊天间有修长的影子一闪而过。再看时安迷修将一支消炎软膏趁着雷狮班上的体育课时间悄悄放进那个熟悉的笔袋里。

 

他的胸口很沉,亮白的天光下只此一人像脱水的鱼一样费力呼吸。

 

安迷修在雷狮漠然的表情下猛地睁开了眼,才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的汗,心脏惶惶地跳响,深夜里他听得一清二楚。

 

窗外已经彻底黑下去了,连一块儿亮着的窗口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归了梦乡,没有人会在意深夜里是否有别人会惊醒,又是否有人彻夜难眠。

 

梦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将好的东西美化一百遍一千遍,也能将不好的东西整合在一起统统让经历它的人一痛决绝。

 

再这么跳下去估计就出人命了。安迷修用力喘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擂鼓一般的心跳。他苦笑着推开被子,抖了抖汗透的睡衣,准备去洗个澡。

 

梦里的事情在醒来时的一瞬间就已经变成了形貌模糊的碎片,像是再怎么拼命都抓不住的小猫尾巴一样离开了安迷修。但他最想忘记的几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场景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迟迟不肯散去。

 

安迷修在明晰的水声下理清了思路,这才意识到那些异常顽固的场景几乎都不是梦境。他和雷狮互不沟通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却远未达到梦里的时间长度。那些短促的疼痛被这个将时间拉成细丝揉进心脏里的梦境无限拉扯开,像一张浸过了酸苦汁液的薄膜一样完整而仔细地包裹住了安迷修。

 

他的确拿了消毒的软膏给雷狮,却不是趁着课间。

 

当时安迷修摸着口袋里躺了一天的纸盒子,自己迈出了打破分界线的第一步。他走到雷狮班门口的时候看见雷狮面朝着外面在和不知道谁讲话,像是找回了几个月前的自己,懒洋洋的,却又格外鲜活生动。

 

在嘈杂的人声中,安迷修不确定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驻足多看了一会儿的,但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雷狮就已经注意到了他,那张脸像是京剧里的变脸一样换的飞快。


就算是他们最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时期安迷修都没有见过雷狮用这么厌恶的表情看自己。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尴尬地挥了挥手,喊了一声雷狮的名字。

 

结果被喊的对象将鞋底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在坐着的课桌上挪了半圈,直接转成了背对窗外的姿势。

 

“……”安迷修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转身走人了,脚下却像扎了根一样挪不开半分。

 

还好帕洛斯出来接过软膏给他解了围,否则他非得站到上课铃响老师进班才能从入定一般的行为里回过神来。

 

不过安迷修真的佩服他能在雷狮暴起的一句脏话声中还能面不改色地拿走那盒药膏。

 

他看着帕洛斯将东西递给雷狮,想看看雷狮的表情是否会有什么不同,但却只能听见他突然停住了话头,抬起手对着窗外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东西。

 

旋即——雷狮扬起手,像是在球场上投一个三分球一样将其精准地投进了垃圾箱里。

 

安迷修的角度里,他看不清雷狮的表情,但却可以看见他由此绷紧了的侧脸。

 

别这样吧。天气越来越热了,安迷修转过身想,再不消炎就真的麻烦了。

 

已经快要上课了,走廊上没几个人还在,反而有零零落落的几个老师正在急急忙忙地往班上赶。安迷修看见了曾经教过自己的数学老师,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你好,”老师说,“难得碰见你一次。”

 

“最后还是选了文科,”安迷修说,“现在班上很多同学都很想您,所以现在的老师也常常说起您。”

 

老师很乐意和自己当初的得意门生再多聊几句:“我还记得你当初和雷狮关系不错?他现在真的越来越让人头痛了。”

 

是吗?安迷修突然恍惚了一下。当初这个词有些远,像是一下往前拉动了时间轴,所有翻出来的记忆都能算作陈年往事,“我们现在也有联系。”

 

“分了班还能这样,真的很难得啊。”老师说,“那会儿你是班上唯一能管住他一点的人了。”

 

“他其实……”安迷修顿了一下,决定换个说法,“挺容易说服的。”

 

“哎,快上课了。”老师看了看表,“既然这样,就劳烦我们安班长再多把他往正轨上拉一些了,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好。安迷修答应的态度有些欢快,像是又找到了目标一样,飞快在激流汹涌的河心抓住了浮木。

 

安迷修注意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雷狮态度的动摇——或者说从最开始他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短短几天内他每次都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向雷狮伸出的手。

 

像是岩石终于忍受不了缝隙中落下的种子在春风中催出的嫩芽。

 

他在轰然巨响中生出了枝叶。

 

—TBC—


这周三四五三天市二模,不一定会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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